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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助产（三）—与马良坤教授会谈

2015-02-07

差距分析会结束后，我正要回宾馆，这时手机响了，是马医生打来的！她说："孟老师，认识您很高兴，我特别想知道助产士的事情，我对您说的产科高端服务体系的七大模块非常感兴趣，您今晚是否方便，我想去您的房间拜访一下您？"
真是心有灵犀！我正想约马医生，结果她就来电话了……我激动得连说："好啊！好啊！好啊！"
晚上七点，我与马医生在下榻的宾馆里相见了，马医生比我小几岁，笑声爽朗，非常热情，她一落坐我们就开始了助产的话题。她说这次来参加会议主要是想了解什么是助产士？助产士的职责是什么？如何使用助产士？助产士的待遇是什么样的？

左边马良坤医生右边是本人

她说："协和医院从林巧稚院士创立妇产科以来就是医生接诊、产检、接生，一直这样延续下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一样，感觉挺好的，没有什么不同，现在突然周围的人都在谈论助产士，包括助产技术的学术会议，才发现我们的管理体制与大家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们的管理流程是新来的医生和进修实习的医师轮转到产房负责产程观察进行平产接生，3个月后出产房看门诊、到病房值班处理病理产科；护士只负责基础护理，这就意味着平产接生一直是由年轻医师担当，在与护理对接中，感觉少了一个缓冲的人群"。

   "我们门诊每接诊一个孕妇，由医生一直负责到底，包括宣教，比如我们专门有一堂"产初"的课程，会在统一的时间把怀孕、分娩期间可能发生的并发症合并症向孕产妇讲清楚，让对方有思想准备，现在医患矛盾严峻，要让产妇知道生产存在哪些风险，以防不测！"

"我们协和医院建档分娩是有名额限制的，我们每月只接160人，由于我们是清一色的医生接诊、接生，孕产妇感觉很安全，对她们而言，到协和医院建档分娩是一种奢望和荣耀，一票难求，要想进我们医院是需要动一番脑筋的，比如故意写错末次月经、通过号贩子、通过医院熟人推荐等等。"
    "我们最近也开始关注助产士，我们越来越觉得孕产妇的健康宣教很重要，比如孕期营养体重的管理、胎教、孕妇学校授课，很想有这样一群人帮助做这些事情，医生的精力感觉不够用，每人除了平时的工作外，都有科研项目，我负责的是妊娠合并甲状腺疾病，收集病例、统计学分析、观察等等，如果想做好产前产后的服务，不睡觉都做不完，我们很需要助产士去做这些工作，这也是我们开始关注助产士的原因之一。"
     "但是，助产士该如何给她发工资呢？我听说一些医院的助产士待遇是很高的，工资收入年薪10万以上，尤其一些私立医院，我们还要考虑成本的问题。"…………
     我静静地听着马医生的介绍，脑海中突然想起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

我发现，助产士在马医生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仿佛感觉到助产士与马医生的距离似乎像这首诗的意境一样。
这些年，国内国外，走南闯北，最远最偏僻的地方去过，最繁华最发达的国家也去过，曾经与不同层次的人，不同专业的人聊过助产，介绍过助产士，只要有人与我谈论助产的话题，我的双目就会发光，我的面部表情就会丰富多彩，尽管肺功能已经降至正常人的三分一，但是丝毫不觉得缺氧和费力，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今天的会谈中，我感觉嘴角僵硬，在马医生的世界里，我该如何去陈述关于助产士的一切？

    我突然记起那年的5月份，在重庆西南医院组织的助产士培训会议上，我与马医生的大科主任—刘俊涛教授相遇，我曾经好奇地问过他，协和医院的妇产科为何没有助产士，他当时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助产士太贵了，我们用不起哈！我今天听到马医生的陈述后，突然理解了刘教授的话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我拿出一支笔来，沉思了一会儿，试图寻找一个切入点，我说：
   "马医生，您虽然是一名产科医生，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您同样也是一位助产士！"
   "您接诊、产检、接生，在其他医院里，您负责的接生这个环节应该是助产士做的工作，但您现在一条龙服务全包了，您具有产科医生和助产士双重身份！"
   "在我们医院里，或者说在中国绝大数医院里，产房里配备助产士，她们负责观察产程，平产接生，如果有异常才会喊医生一起处理"
   "医生与助产士其实是两个角色，在您眼里孕产妇是一个什么状态？您有没有感觉到在她们就诊的时候您会情不自禁地告诉她一些并发症和合并症？或者您潜意识里对非正常的因素考虑的多一些？"

"没错，在看病历的时候，我会看的比较仔细，相对一些风险考虑得多一些"
"在长期的工作中，如果您一直在接诊正常的产妇，没有病理产科的案例，您是否感觉没有成就感？"
"没错哈！虽然我们不希望产妇们出问题，但是确实如果连续几天没有异常的病例出现，心里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就对上号啦！"其实，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助产士的角色与医生的角色是不同的，助产士是低危孕产妇的管理者，负责平产接生，助产士会从自然分娩的角度与孕产妇沟通表达，不轻易去描述异常情况，在她眼里孕产妇是正常人群中的特殊阶段，分娩是生育期女性的本能，她注重的是孕期事项的指导，多是鼓励的语言和自然分娩方向的引导；"
    "产科医生是高危孕产妇的管理者，负责处理难产、异常情况及紧急情况下的抢救。她会情不自禁地在并发症、合并症及产程中的风险中介绍的多一些，这是职业习惯，但往往是无知者无畏，产妇听到后心里压力比较大，对分娩产生了担心和忧虑，我发现一部分孕产妇对于医生提到的产后出血、羊水栓塞、胎儿宫内窘迫等表示害怕……"
   "医生与助产士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偶尔也会有点小摩擦……"
    "助产士角色与护士角色也有区别，首先助产士的专业归宿感比护士强烈，她们从选择助产的那一刻起，这种归宿感就产生了，那就是毫不犹豫地与母婴在一起，这种定位是"先天"的；其次助产士对母婴的情感集中、专一，认同自己的价值，她属于产房，而护士是以轮转为成长基点，她觉得自己是属于医院的，属于各个科室的，如果让她固守在产房，她会感觉失落，情感相对助产士而言范围是广泛的，是分散的。"

   " 助产士与护士之间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有相对固定的服务区域……"
    "要想与国际接轨，促进自然分娩，提高母婴孕育质量和良好的分娩结局，将助产士的产时工作扩展到产前和产后，对孕产妇实施连续性护理跟踪式服务，产科应该是"大产科、大团队、大爱无疆"，根据现在孕产妇的需要将产科设置为助产士咨询门诊、孕妇学校、导乐陪伴分娩、自由体位分娩、母乳喂养、产后恢复、婴幼儿水育七大模块，我们称之为"产科高端服务体系"，高端的意思，不是奢侈的设施，VIP，而是服务的高端，是高标准高质量的服务，无论是在社区还是三级甲等医院，只要孕产妇从备孕开始一直到产后恢复享受到了专业人员的指导和服务，这个产妇就是享受到了产科高端服务。其核心理念是让助产士回到正确的位置上去，一环扣一环地为孕产妇实施连续性护理服务，全面推行自然分娩和母乳喂养，降低剖腹产率，减少母婴死亡率！"

    马医生不时点着头，对于我的陈述似乎明白了一些，她兴奋地说，如果助产士介入的话，该是节约了医生多少时间和精力啊！
    这时，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周红护士长来到我房间，她是地地道道的助产士出身，张毅芬教授就是在她们医院做了以助产士为主导的温馨产房的研究，她作为一个老助产士，饶有兴趣地与马医生进行了交流，她列举了很多关于助产士工作的例子，讲了助产士在促进自然分娩中的作用，她说，自然分娩不仅仅是孕产妇自己的事情，更是家庭的事情，婆婆、妈妈、老公都需要积极参与，都需要转变观念，这些工作靠助产士宣教，工作很细，牵扯的精力很大，我们医院助产士是主力，做了大量的工作……
    我为周红感到骄傲，6年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美丽的助产士，热情大方富有工作激情，在全国首届年会上我特别邀请她作了"以助产士为主导的温馨产房"的演讲，今晚她谈起助产依然神采飞扬，这让马医生的情绪受到了一些感染。

    夜深了，我们的交流也接近了尾声，我在想，日月星辰，日月轮回，我与马医生的相遇如同我助产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一样，都展示出了缘分的魅力，是上帝给我们安排好的，我无数次被这种安排感到幸福和满足，因为助产相识，因为助产相爱 ……
    看的出来，马医生也很快乐，她明确表示，一定回去和主任好好汇报这次的收获，一定想办法促成这件事，希望不久的将来，作为标杆医院的产房里活跃着一群优秀的助产士……
    同时，通过马医生的流程介绍，让我感受到了另外的一种魅力：医生跟踪式服务……我想无论是医生接生还是助产士接生，只要是跟踪式连续性服务，孕产妇一定是受益的……
    我突然间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一定亲自去协和医院看一看工作中的马医生，去欣赏一下那个独特的风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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